相同的夜,相同的人,拿着相同的笔,写着自己的随笔。
这正是北国的秋天。
袅袅兮秋风,洞庭波兮木叶下。无论是山林间,湖畔旁,或是校园中,每一棵树木都进行着一种特殊的告别。
无论这世界怎样经历沧海桑田之变,秋雨淅沥沥沥的夜里,总会听到落叶之声。
这是注定包裹他们的生命仪式。
待到睡眼惺忪的人从床上醒来,略带睡意地走出房门,雨后汹涌袭来的寒意让他打了个寒颤,清醒了几分。擦亮眼睛,他选择仰观碧云之天,俯察黄叶之地。
树木一夜之间纵情所欲,选择把所有流动着纯粹的鲜绿汁液的叶子铸成金币,在雨夜中尽情挥撒,沙沙作响,这黄叶纵然落到地下,这也不失为一种掷地有声的馈赠。
人们似乎对这般大自然的赠礼失去了兴趣,并不无兴趣躬身拾起。
日出东南隅,照在他的脸上。晓露初歇,独行之人弯下腰拾起了几片黄叶。
他把叶子放在阳光之下,叶子上的露水折射出了几分动人的光晕。
他笑了下,或许所谓的一叶知秋便是如此,山河表里,尽在这树叶之中。
这片树叶拥有了那份风风火火的冷冷清清。
纯粹且热烈,本真且冷清。
他选择把树叶夹在了一本精装的黑色书里——王小波的《黄金时代》。
这是他的黄金时代,也是这片树叶的黄金时代。
或许等到寒冬到来之时,他无力畅游山林之间。那么他打开这本书,凑近一闻,或许会感受到山林的气息,将不同的树叶拼凑出几组神奇的图案,那就更有意思了。
他遐想着一切,日落西山。
黄昏下,浪子停在路旁,对着光秃秃的树干和满地的黄叶发呆。
树叶离开了枝干,花瓣离开了花朵。山映斜阳天接水,芳草无情。
黯乡魂,追旅思。永远向着北方,独行的浪子想回到故乡了,但他并不知道故乡在哪。因此他那无尽的旅程是难以言说的漫长。
原来一切众生,凡是同根,凡属血性,皆有同感。
也许他俩都像三毛写的那样:
“如果有来生,
要做一棵树,
站成永恒,
没有悲欢的姿势。
一半在土里安详,
一半在风里飞扬,
一半洒落阴凉,
一半沐浴阳光,
非常沉默非常骄傲,
从不依靠,从不寻找。”
风铃响了,拿着拾起的黄叶,在怀里睡去吧。